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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月
2019
旧缘新谊
发布时间:2019-06-11 发布者:薛建

  去年秋日,我在凤凰古城某个拐角,见到一本80年代中期的《芙蓉》杂志,载有韩少功、谌容等人的小说。纸张已黄脆,只能小心翻阅。我想买下这本旧杂志,稍做犹豫又放下了。过后偶尔想起,就有些后悔,似乎那本旧杂志还在凤凰等我去呢。

我在意这些似乎无关紧要的细节,也许缘于同湖南文艺出版社的渊源吧。年轻时买书没多少版本意识,逢着自己喜欢的书,看看价格估摸口袋,就买下来。多年之后整理书架,竟发现很多书是湖南文艺出版社的。比如一套钟叔河先生主编的《周作人文类编》十大卷,我非常喜欢,同我照例非常喜欢的《鲁迅全集》并放在书架上。

我第一次造访湖南文艺出版社是1992年夏天。当时,我在长沙某个地方短训,抽空送了一个短篇小说到《芙蓉》杂志去。接过我稿子的是一位漂亮小巧的年轻女编辑,笑吟吟的样子。我没敢进编辑部去坐,站在走廊说了几句话就逃之夭夭。这篇小说后来在别的杂志发表了,并被《小说月报》选载。尽管小说没有被《芙蓉》采用,但那位女编辑的热情很让我感动。多年之后,我同这位女编辑有了朋友之谊,她听我说起这段往事,脸上仍是当年的笑容。

1999年,我第一次在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集《没这回事》,刘茁松先生约稿并编辑。我同茁松先生交往颇多,他编的书我都喜欢。那本台湾阿宝的《讨山记》我写过推荐语,两种版本我都有,两种版本都看了。他参与编辑的《历代辞赋总汇》皇皇大观,当为湖南文艺出版社的莫大功德。茁松先生极是严谨,他编辑《没这回事》的时候,从文字校改到封面设计俱细致周全。我喜欢这本书的封面,很是雅致、清新、文艺。不料,书店营业员却说:“《没这回事》翻的人太多,封面太容易脏了。”茁松先生听了一笑,说:“没人看的书,封面最干净。”

我第一次出门签名售书,就是为这本《没这回事》。记不得随湖南文艺出版社的朋友去过多少地方。记得最清楚的是去山东临沂。出门那天,我正发着高烧,吃下超剂量退烧药赶往机场。也许是高烧的缘故,我已记不得是飞到济南,还是直接飞到临沂。只记得一觉醒来烧是退去了,却长了满嘴的水泡,嘴唇黑红的一圈。签了一个上午的书,排队的读者仍还很多。不得已,书店请读者朋友把书夹上纸条,集中起来送到酒店,我晚上再慢慢地签。这本《没这回事》让我首次享受到作家的小虚荣。

湘海先生接掌《芙蓉》杂志,约我写专栏、写小说,每回电话都急急如催命冤家。我深知文学杂志之艰难,亦更知文学编辑之辛苦,再怎么忙也要把湘海的文债还了。那几年,我在《芙蓉》发表的随笔和小说,也有自己较满意的。中篇小说《我的堂哥》、短篇小说《桂爷》,都是在湘海先生的催促下写成的。也许,没有湘海先生的催命电话,就没有这些小说吧。编辑跟作家,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!

凡事皆有缘。清华先生主持湖南文艺出版社,每年都约见我几次,耳提面命。近日听清华先生说,当年他受命到湖南文艺出版社来,一位领导嘱咐:“你如果天天守在出版社,说明你没有把社长当好;你更多时间是陪作家喝茶聊天,说明你把社长当好了。”我想告诉那位领导,清华先生真如他所期望的,早就是位好社长了。2012年,正是在某次茶叙上,清华先生跟湘海先生同我商量,有意把我的所有作品结集出版。书的名目,商量过很多次,叫“全集”似乎不妥,最后叫作“典藏版”。从版式到封面设计,清华先生亲自把关,湘海先生忙前忙后。样书出来,耳目全新。我的书过去常被某些出版机构往畅销书上包装,封面及版式设计总不能让我满意。湖南文艺出版社的典藏版推翻了某种迷信,书好不好销并不在于封面是否抢人眼球。读者看的是书,不是看封面的花哨。

这两年,为了《大清相国》《爱历元年》等书,我忙于去各地签名售书,跑得太多了,也非常累。我便在微博里调侃:“作家签名售书就像耍猴戏,出版社便是那敲锣牵猴的人。湖南文艺出版社已是我的东家,我让东家牵着走卖力吆喝也是分内的事。”

东家开店三十年了,嘱作文叙谊并写祝语。我附庸风雅写了八个字:大雅扶轮,小山承盖。清人诗云:大雅扶轮归老辈,小山承盖属舆台。湖南文艺出版社所出大雅之书多矣,我的那些文字唯区区小山而已。承蒙不弃,感激万分!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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